一夕之间,已到中年。
张晓风说,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我在,你还要怎样更好的世界?
我便住了口,我不敢说还想要回到我的青春,风尘暗淡了青春的容颜,却将生命里最亮的光芒沉浸。
它很美,却很轻很轻,轻得像柳絮,像鹅毛,像春风里摇摇摆摆的蒲公英,飞着飞着就散了,渐行渐远渐无影,再也找不见你青春的笑颜,再也找不见你青春的模样。
当年你坐在我的前排,我每天只能对着你高高的马尾幻想,婉约温暖。为了让你多看一眼我这个学渣,我这个混世魔王,真是煞费苦心,绞尽脑汁。
我是混世魔王,手下就不缺虾兵蟹将。几个人常常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给班里十几个女生全部起了绰号,什么“黑鱼”,“刘魔王”,“小珍珠”,“小麻雀”……她虽然是学霸,语文课代表也没有逃脱厄运。她的名字里有个“月”字,顺理成章地就叫“月饼”吧。
我们几个人商议好了,端坐在教室里,等女生进教室,进一个喊一个。前排门前特意留一个望风的,快快快,黑鱼进来了,一二三,开始喊,黑鱼黑鱼,黑得像鱼,这个叫“黑鱼”的女同学又羞又恼,捂着脸跑到座位上。
等到她终于也来了,她总是最后一个,不慌不忙,夹着课本。一二三,开始喊,月饼月饼,我要吃月饼。她立刻羞红了脸,急急慌慌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座位上以为安全着陆了,谁曾想桌洞里面还有一张大白纸,白纸上粗犷地画着一个大大的圆,圆上密密匝匝地点着无数个黑点,旁边还注了一行小字,黑芝麻大月饼。她气得立刻把纸揉成一团,转过脸一把砸在我的头上。我就像中了头彩一样,嘿嘿嘿地傻笑,心满意足地在心里预谋着下一个更加恶毒阴险的计划。
明知道她看不懂我的内心,也听不懂我说的痞话,我也自卑地知道配不上她的好,无法与她的见识肩并肩手携手,除了轻狂、自以为是、肆无忌惮,我一无是处。我说不出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这样的话语,我只知道她莲花般娇羞的模样,从我单薄的青春里打马而过,我能做的就是让她再多看我一眼而已。
我们这几个学渣,每每把作业糊弄糊弄过去,朝讲台上一交就算完事,就一嗤溜跑到后面的操场上逮蚂蚱,逮癞蛤蟆,逮虫子,死蛇的脱皮,虫子的壳。又一个计划密谋完毕。
经研究决定,那个死蛇的皮放在经常打小报告的“小麻雀”的书包里,癞蛤蟆放在经常作业不给我们抄袭的“刘魔王”书包里。至于“月饼”吗表现不错,就在她书包里放个虫壳吧。
就这样,课间的时候我负责放风,“三坏”和“大猖鼠”负责放东西在书包里。
上课了,老师进了教室,我们几个也像好学生一样端坐着,忽然“小麻雀”大叫一声,妈呀,这是什么?紧接着“刘魔王”也大叫了起来,癞蛤蟆“啪”地落在她的脚背上,她吓得跳了多少下,全班同学都笑了。
老师气得脸都白了,谁干的?自己站起来还是等我揪出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心里都清楚,却又不敢肯定。
这时候,“小麻雀”怯怯地站了起来,老师下课的时候我是第一个进教室的,教室里只有三个鬼鬼祟祟的人,刘昌,高军,王小海。
我们就这样被拎进了办公室,没有严刑拷打,只有罚站,罚跑,并第一时间告知了家长,风暴就要来临之际,空气异常地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