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四、纺一病理科范永康副院长陪我到病理科,宣布我是副主任,马上承担行政领导和诊断工作。可是,纺一医院领导又迟迟不下正式任命。后来知道是叶院长不让,一定要明年在全院中层干部聘用时一起任命,但是我一直参加院务会。至今我留存院务会记录本。我也不在乎行政职务,一边工作,一边熟悉医院和科内情况。纺一医院创建于1933年,是一家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为一体的综合性医院,床位500多张,是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教学医院,上海医科大学教学实习基地。我们都知道:当时上海的医院很多,体系众多:1.上海医科大学(简称一医)、上海第二医科大学(简称二医)、二军大、上海中医学院、铁道医学院体系的附属医院;2.职工医院属于各局管辖,有很多,纺织局有三个医院,还有一个疗养院。3.驻军医院,陆、海、空都有医院,还有武警医院。4.局属医院:华东医院属华东局,有些市级医院属市卫生局,各区医院属区卫生局,地段医院属区卫生局。其实,上海第二医科大学是上海市体系的医学院,地位特殊。后来医院上等级,市级医院是三等,区级医院是二等,地段医院是一等。但是,纺一医院、纺二医院因为床位多,历来被戏称为“二等半”。市卫生局召开市级(三级)医院开会,这两个医院(二级)一直参加。纺一医院病理科以前的主任张国峰精通英语、法语,学术水平很高。国内病理界常常寄病理切片请他会诊。文革中,因为私生活问题他被造反派头头宣布撤职和开除一党一籍。文革后,他被任命为上海市法医研究所所长,并恢复一党一籍。继承的科负责人沈祥*是护一士出身,因为没有学历,主任一职一直空缺。我报到时的科内人员情况:沈祥*退休;还有三个医生,二医1985届毕业的袁*、内蒙插队落户回沪并电大毕业的蒋舒*和纺一医院护训班毕业的王秀*;技术员周雪*是纺织局纪委书记的儿媳妇,没有学历;脱落细胞室制片的杨惠*,她母亲原是放射科职工,她是顶替母亲退休的;还有一个工人仇必*负责打扫卫生和管理文档。他们每个人表面上对我都很热情,但是各有自己的小算盘,尤其是王秀*。此人在文革中蹦得很高,曾经是医院革委会头头(造反派代表),在局里也是臭名远扬。文革结束后局里“请”她下来回妇产科当她的助产士,她不干,要到病理科当医生。因为全院只有病理科没有主任,沈祥*软弱无能,又快要退休。医院退让一步,同意她去妇产科医院进修病理。王秀*回到病理科后,就整周雪*,因为她对局干部恨之入骨。当时袁*、蒋舒*还没有调入。她就拉拢仇必*,操纵沈祥*(王秀*是支部组织委员),打击周雪*。后来,蒋舒*的父亲通过业务副院长陈*秀把插队落户回沪的儿子调入病理科。王秀*认为蒋舒*是来夺她权的,就对陈*秀副院长恨之入骨。蒋舒*有电大毕业文凭,她就操纵沈祥*,把蒋舒*安排在医院大门口的中心实验室搞脱落细胞病理诊断,不准他接触病理组织学诊断。后来分配来的二医85届一大批毕业生中,袁*被安排到病理科,并去医学院进修一年。这一下王秀*火冒三丈。正好沈祥*不慎脚受伤病休。王秀*就掼“病休”,变相罢工。一个多星期,病理科没有人取材,标本堆了一大堆。外科等临床科室急于等病理报告,闹到院里。陈*秀副院长立即命令蒋舒*进去干活。病理科在医院住院部最角落里面,手术室后面,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而中心实验室在门诊部最外面。蒋舒*把所有标本当天取材结束,很快就发出报告。仇必*赶紧给王秀*通风报信。王秀*一看,马上回科上班,把蒋舒*又赶回脱落细胞室。她对仇必*说:“想来夺权,没有门!”每年科室评先进,沈祥*主持会议刚刚讲完,王秀*就抢着提名仇必*。年年先进,又有名誉,还有奖励,仇必*就成了王秀*的“帮闲”。我到病理科时,袁*进修刚回科。一个正四面体,我是顶上一点,他们三个医生是下面三点。假如我不调入病理科,三个人之间就是三国大战,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科主任位子。我的态度:一碗水端平,不做裁判员。我先抓业务诊断,取得临床科室的信任。潘书记又帮我出了个主意:到肿瘤医院病理科请个顾问压阵,因为纺一医院各科主任,即使有主任医师职称也请顾问。我马上想到沈铭*,在几次全国会议上见过,在抚顺会议上听过我的讲座。一请就到,每周一个上午,中午有客饭。除了每月的顾问费,年底还有奖励。平时有疑难切片等顾问来诊断。我在纺一医院病理科基本立住了脚。一二五、立功我来之前,病理科的实际行政领导权是王秀*操纵,她不甘心领导权的失落,想出一个毒计:她提出要我抓科室劳动纪律,又指名说蒋舒*经常迟到。这是一个科主任必须管的事。我因为住得远,每天骑自行车到云岭东路(真北路口)把自行车锁在路边,在216路始发站上车,到光新路站下车,走一站半路到纺一医院上班。一般七点钟就到医院。如果改坐54路,路上时间很长,而且堵车会迟到。早上一小时是我写论文的最佳时间。纺一医院病理科建科以来丰富的档案资料是写论文的绝好基础。我一上班,就接管文书档案资料,还好,文革中没有破坏。病理科曾经失火,但是,文书档案资料没有损失。现在,我要在7:45到脱落细胞室门口坐在水泥楼梯上等蒋舒*上班(我没有中心实验室的钥匙)。的确,他迟到了。我就与他谈心:“王秀*逼我来抓你迟到。你家住在杨浦区,我知道现在公交车堵车现象很严重,但是总不能老让别人揪小辫子啊。你总得想个办法不迟到。”他就下决心骑自行车。这一下王秀*没有话说了。一个科室分成两部分,这个问题早晚要解决。我先在科内提出:每个医生要立一个论文题目,以便将来晋升之用。我为他们每个人定了一个题目,并且制定了实施计划。袁*很积极,王秀*不反对,蒋舒*说自己会立题的。我就开始实行。袁*的题目是《卵一巢粘一液性囊腺瘤模糊数学分类的研究》;王秀*的题目是《诊刮一宫内膜过增生的模糊聚类分析》。蒋舒*的题目由他自己搞。我看出,蒋舒*也是有野心的人。两个有野心的人已经结仇,势不两立。怎么样能化解呢?我不能看着科室内始终硝烟弥漫。每天7:00-8:00,我首先把她们两篇论文需要的历史资料找出来,制定各项指标,设计观察表格,由三个医生分别填表,我再用模糊数学处理。1988年年终总结时,王秀*抢先提名仇必*为先进。蒋舒*和杨惠*对里面的情况不清楚;里面的周雪*和袁*不吭气,我也不提异议,就报上去了。我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于是,我请示范副院长后提出:1.每个医生都要学会脱落细胞诊断,蒋舒*也必须参加病理组织学诊断。2.周雪*和杨惠*都要学会脱落细胞制片和病理组织学制片,而且还要学会脱落细胞初级诊断。这是病理技术员的工作职责,是医院各级人员职责规定的。从私人角度,蒋舒*高兴了,王秀*不高兴了。但是,我是奉医院领导指示办事,完全是为了科室建设。蒋舒*在内蒙古就混到“病理医生”,而且是自治区病理学会会员,原来就会组织学诊断。调来纺一医院后,陈*秀副院长立即安排他在肿瘤医院病理科进修过一年。所以,现在三个人轮流值班,一人两天。自己取材的初级报告自己出,我负责复检签名。这就是两级检诊。以前,妇产科标本是王秀*专管,其它标本是袁*专管,脱落细胞是蒋舒*专管。这种管理制度本身就是错误的。如果某人工休、病休,谁来干活?一个病理医生要“一专多能”,我们不是专科医院。蒋舒*很会用小恩小惠笼络人。他一进来就拉拢周雪*,这样,科内他就有了周雪*、杨惠*两个“粉丝”,比王秀*、仇必*多一票。在1989年年终总结时,他就抢先提名我为先进。我不要,但是,蒋舒*、周雪*、杨惠*加上袁*四票,王秀*、仇必*不啃气。报上去后,医院给我“立功”。这比先进还要高一级。部队里,立过三等功者,退休时工资加一级。事后,我对蒋舒*说:“以后不要再搞这种小动作。只要工作努力,“先进”人人可当。以后搞无记名投票,防止面子因素。”我只希望科室能够正规化,不要搞帮派。(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