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苹果园

       我们小时候是很少吃到水果的，只有在春节的时候全家才会在一起开一瓶水果罐头，所以邻村的那个苹果园，便成了我们童年向往的乐园。

       苹果是不允许在当地出售的，所以每到苹果快要成熟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就会成群结队地去偷。

       苹果园四周围有荆棘和篱笆，而且园子里有人昼夜看守，所以很不容易得手。我们想了很多办法，制造了很多器械，用到了很多高明的战术。

        最成功的方法是：用一大队人马在一个地方佯装侦察，将看园子的人吸引过来，然后在另一个隐蔽的地方，由一个人用长棍敲下几个，另一个人用钉了铁钉的竹竿去扎。旁边有人放哨，一旦看园子的人向这边移动，马上逃走。

         由于参战的人很多，而战利品又很少，所以像我们这些只能放哨的小喽罗，基本上分不到什么。经历了几次盼望与失望之后，我就不再与他们一起行动了。

        我每天上下学都故意从园子旁边走过，有时候会向园子里望几眼，但更多的时候，我装作对旁边的果园视而不见。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看园子的人终于对我放松警惕了，因为我看起来的确只是一个过路的。

        有一天中午，我路过的时候发现园子里没人，很可能看守回家拿饭去了，心里顿时大喜过望。机会难得，再回去准备器械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从围墙的木桩上翻了进去，进园子里偷是最容易的了，但一旦被人发现，就几乎没有脱身的余地。

        我从离我最近的树上摘下几个离我最近的苹果，然后脱了上衣包起来，正准备逃走的时候，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和一只很健壮的狼狗在盯着我。

         我吓坏了，对那个女孩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别……别放狗咬我。”

         那个女孩看了我几秒种，然后说：“你等着，我去叫人。”然后牵着狗走了。

         我更怕了，绝望地说：“我把苹果给你放这儿了，你别去叫人了！”但女孩不理我，径直走了。

        我怕到了极点，趁女孩回去找人之即，把苹果留在园子里，赶忙翻墙逃掉了。

       后来我就再没去过那个村庄，那个苹果园对我来说成了一个耻辱。

       上初中以后，听说那里的苹果可以出售了，很多小孩子放学后便去捡废品，攒够了钱便去园子里买。但我没有去过，尽管我的零用钱是相当宽裕的。

       上高中以后，生活开始好转，家家都能吃上新鲜的水果。有小孩子要，父母便去买，已经没人去偷了。我看着那些在店里买水果的小孩子，他们知不知道我们当年偷苹果时的刺激与惊险呢？

        大学毕业后陪女友回家，我再次踏进了那个村庄。那里的果园已经扩大了好几倍，小孩子们去了可以随便吃，根本不用付钱的。

       在那个我曾经失手的果园前，我给女友讲了那个我埋藏许久的故事。

       没想到女友听完哈哈大笑：“你太笨了，当初我说去叫人是故意放你走的，没想到你把苹果全都丢下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当初那个牵着狼狗的女孩就是你？”

         女孩笑得合不拢嘴：“那时我认出你是邻村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故意躲开让你随便拿的，没想到你连原来摘的都放下了。”

        我捶她一拳：“干吗不早说，害得我现在还不敢进你们这个村子呢！”

        到了女孩家里，女孩的母亲端出了一盆又大又红的苹果，我拿起一个咬在嘴里，觉得真的是太香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