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咸金《岁月永安，髦耋未老》

 文/唐咸金

岁月永安，髦耋未老

每逢赶场，都会看到一个黑瘦的老人，拉一车竹器卖。

老人92岁，我得尊称幺爷。他从解放前就开始贩卖竹货，卖了70多年，是远近闻名的“唐席子”。当然，他卖的不止竹席，竹筢竹筛竹扇竹椅，只要竹编的，他都卖。起初扁担挑，后来鸡公车推，现在架子车拉，常常要儿孙帮忙拉上并不陡的坡。

四世同堂的幺爷曾被儿孙劝阻过，不让他再去集市，鸡公车劈了烧掉，货作贱处理。不喝茶、不打牌、不饮酒的幺爷就天天在村口闲坐，含着叶子烟，看赶场的人，不做声。

村口建有垃圾池，每天都有满满当当的垃圾，幺爷常趁午后路上人少去翻捡。有人路过，便走开，待人走远，又去翻找；秋天，田埂上、坡坎边多是枯萎的荒草，幺爷砍了拉回家。烧天然气的儿子儿媳烦他，他就说：你娃娃些不晓得苦……遂请人打了土灶，和幺婆天天生火做饭。

半年不到，幺爷病了，病得那件蓝色中山装成了宽大的戏袍。幺婆把亲戚都惊动了来，三个儿子一个女儿终于商议好，买回架子车，继续让幺爷卖他的竹器。

幺爷是农民，常年厮混于市井，一直精明着。到了集市，有人占了他的摊位，他耸着身子去赶。别人不服，与他理论，旁人就劝：你啊，让着他吧，九十多的人了，要是他跌着哪儿了，你这一车水果也不够赔，市场管理员都不收他费的。

竹篾器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幺爷没有成为富甲一方的传奇，他只是静静地守着他的摊位，不让别人占了去。

作•者•简•介

唐咸金，70后，农民。背井离乡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