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墨上尘事
正月初七,阳光明媚,朋友圈满是慌张和狼藉,感叹此起彼伏:为何一转眼,时光飞逝如电,还没享受好假期,年就过完了要上班……
我多想跟着起哄,仰天长啸——神啊,请赐我起床的力量,让我节后上班不迟到!
然而,我只是想,并不敢凑这个热闹。
微信好友里有许多熟悉我情况的人。毫不夸张地说,即便没有熟悉到知晓我身体哪个部位长着黑痣还是红痣,却也对我操持的何种营生知根知底。用他们的话说,我沟子一翘,他们就晓得我要撒什么样的尿。我若还死不要脸地跟着喊假期为什么那么短,上班为什么要如此急,他们不翻着白眼吐着口水骂我矫情、假打才怪。
在他们的印象中,我是一个无组织,无纪律的自由职业者。初七也好,初八也罢,不过了正月十五闹了元宵,我是不会收了“耍心”,投入到火热的“劳动改造”中去的。
以前,只要我说他们球心都不操,旱涝保收拿着纳税人的钱,年底数着厚厚一沓年终奖,他们便皮笑肉不笑:拿人钱,受人管,哪有你娃自由职业好。
好吗?
当然好喽,要不你娃当初咋会自砸了央企的铁饭碗潇洒闯天涯!
要不是当年轻狂冲动,球大爷愿意放弃安稳去颠沛流离!
揭开伤疤心无泪。我懒得和那些伶牙俐齿刁钻刻薄的家伙拌嘴劲。
他们送了我“自由职业”的花帽子,也就断了我和他们一起吼假期太短上班太急的资格。在他们的眼里,我自由的高度大抵相当于蹬人力三轮车或者街边擦皮鞋或者推着小车开着小喇叭吆喝的小贩,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太阳大了,不出摊,天在下雨,不出摊;心情好,不想干活,心情不好,不想干活。反正是自己管自己,不用看谁脸色求谁准假,大不了关一天门少挣一天钱。
而事实上,在假期结束后的清晨,他们被急促的闹铃从梦乡中拎出来,慌慌乱乱地穿衣下床,手忙脚乱地洗漱了冲出家门,在路边小摊买几个包子馒头或者几根油条边啃边跑向单位的时候,我照样对梦极其尊重,睡到自然醒。把他们说的“自由职业”的好,酣畅淋漓地享受够。
只是,人活在这个世上,又哪有那么多尽遂心愿的自由呢?
有些梦,不管好坏,难免会被辜负的。就在今天清晨,天还麻麻亮,小?就擂得我的卧室门咚咚响,催我快起床,送她去车站。
我不安逸。
头天夜里,和她一起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就不安逸。我问:你不是买的二月十六日回武汉学校的车票吗?
她理直气壮:书本作业都在我妈那,不提前几天回去准备到时候空手到学校嗦?
其实小?今年寒假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我这度过的。纵然她不提出走,我也会催她回成都再陪她妈妈几天的,免得她妈妈撇嘴说闲话。我的不安逸,其实也不是真不安逸。毕竟,她长大了,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要送她离开了,我不表现出点依依不舍,她还以为我不爱她呢。所以,我得装怪,说酸话:你个没良心的,别以为我不晓得,那点书本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不就是嫌我这没你妈妈那好耍呗。
她揪着我的脸说:你才没良心呐。马上就到情人节了,我这一走,你不正好放心大胆地约会,肆无忌惮地浪漫吗?
我也去揪她的脸蛋:就是你没良心,知道我又老又丑又穷没人要,还专挑我的痛处戳。
她咯咯地笑:要想痛处好,钞票不能少。赶紧去挣钱吧,有了钱,你可以去拉皮整容,不就不老不丑啥问题都解决了吗?
丑话难听,真真是好有道理。
只是,我的小乖,这钱不是我想挣,想挣就能挣。况且,这情人节已经火烧眉毛说来就来,我就是搬砖挑灰到精疲力尽,卖血卖肾卖干净五脏六腑也不能一夜暴富哟。
唉,没钱人,难成眷属。这个情人节,毫无疑问,又将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过。
有情人的过情人节,没情人的继续过年。老祖宗说了,过年,过年,过了正月十五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