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祝红利
清明假日,我的爱车因故“告假”。于是便随手扫了一辆“小蓝”和爱人一起去渭河岸边观赏牡丹。虽说牡丹只是零星地开放,给人些许失落,但一路上有“小蓝”与我为伴,却好不惬意。春风爽爽地吹,喜看林荫道上的柳枝恣意地荡漾,我的心随之飘“回”了久违的时光。
大约我上初中一年级的那年,爸爸花费了家里不容小觑的大部分积蓄,托在西安工作、自己的发小好友陈叔叔买回了我们家的第一辆自行车。考虑到我和哥哥上学以及家里将来需用的实际,爸爸果断地选购了一辆“飞鸽牌”加重自行车。记得当时流行着一句有趣的童谣:“飞鸽飞鸽永不落,红旗红旗不沾泥。”可见这辆自行车在当时来讲,算得上是十分时尚的商品。
然而,尽管爸爸会骑自行车,可从来没有上过路;我和哥哥上学既忙又远,几乎没时间学习骑车,这辆自行车更多的时间是被妈妈用大床单蒙着,与几个放粮食的大瓮一起“陈列”在家中的“库房”内。爸爸偶尔“上会”(赶集)也会“发矢”(使用)一下这辆“飞鸽”,但基本上是来来回回地推着,引得那些骑车老练的大叔大哥们取笑他是“人不骑车车骑人”等云云。
当然,我和哥哥也只有在放寒暑假的时候才抓紧学车练车。由于我们的个头已经不低,根本学不会助力滑行,只好在村道或碾麦场边找个粪堆或碌碡直接跨上车,又引得村里的老少爷们一阵哄笑。好在我们顽强不懈,也不磕不碰,逐渐掌握了骑自行车的技术。由于当时初中并没有寄存自行车的场所和业务,更害怕我们的“飞鸽”有什么闪失,我和哥哥仍然坚持着步行上学。
回想起来,这辆“飞鸽”自行车我还几乎没有真正地骑过它。哥哥高中毕业,我则上了师范,它几乎成了哥哥的“专车”。上会,买菜,买化肥,统统都由哥哥全权解决。每年秋季柿子、红苕成熟后,哥哥还骑着它游走渭北平原的许多乡镇和村庄,换回玉米和花生,为家里创收增资。
我工作后,曾想着骑这辆自行车上班,可当时家里和哥哥早已离不开它了。后来我发现舅舅家有一辆“延河牌”自行车,舅舅已经买了一辆轻骑(轻便摩托车),表妹在外求学,表弟还小,而且这辆自行车被打扮和“保养”得非常漂亮,便暗生心窍。随后我以借为由,“霸占”这辆心仪的自行车达三年之久。
但毕竟我骑的是舅舅家的自行车,总归是“借”的,免不了被妗子一次又一次地催还。随着工资的增长,我也萌生买一辆真正属于自己的自行车的热望。于是我开始四处打听,看看认识的人中谁有这方面的门路。当得知自己一位同学的爸爸在工商部门工作时,我心花怒放,就求着这位同学想方设法为我弄个内部指标。几个月后,当我的同学为我骑来花费了我两个月工资的“凤凰牌”二八大链盒轻便自行车时,我差点没掉眼泪,还特意与同学到街镇上下馆子、开个洋荤祝贺。
我对这只“凤凰”的爱是总所周知的。在它身上,我可谓煞费功夫。我专程进城买来大红平绒和毛线,让裁缝给“凤凰”的三条梁分别做了护套,又让心灵手巧的女教师用钩针为“凤凰”的两只手把织了护套和挂件,甚至还专门找来一些用过的输液管编成漂亮而称手的钥匙链。至于定期圆圈、调整辐条、膏油、洗车擦车等事宜自然不用一一陈表。这辆车每天被骄傲地停在我的宿办室外的房檐下,晚上又被及时地挪进我的宿办室内。我几乎天天看着它,护着它,非特别、亲密关系概不外借。